在巴黎夜歸酒店時,車子總要沿著塞納河開一段路。巴黎的街燈不甚明亮,夜色融入河水,本不開闊的河面愈發(fā)蒼茫起來。河對岸的建筑,看上去一座疊映著一座,風格全不可辨,只覺連綿起伏,勾勒出河的走向。直到那天下午我登上了塞納河游船。一個小時的游覽,真是大飽眼福,河上的橋形態(tài)各異,羅浮宮、西岱島、榮軍院等這些前幾天隱入夜色的著名建筑露出真容,錯落于河道兩旁。
還有正在重修的巴黎圣母院,這座被雨果稱為“石頭的交響樂”的藝術瑰寶,于二○一九年四月十五日不幸遭遇火災,損毀嚴重。經過五年多的整修,如今新的塔尖基本建成,建筑整體外觀大體完工,將于年底重新開放。我們的游船經過時,幾臺大吊臂正在忙碌工作,我趕緊舉起手機拍下數(shù)張。此次法國之行沒能走進巴黎圣母院,實在遺憾,但見證了它整修工作的最后階段,也屬難得。
而最令人振奮的是艾菲爾鐵塔。它高達三百米,完全由鋼鐵打造,堪稱十九世紀人類工業(yè)成就的美學化身。如此龐大的鋼鐵建筑矗立在以浪漫著稱的塞納河邊,一縱一橫,一剛一柔,一動一靜,和諧融洽。據(jù)說,巴黎的秋天大多陰沉,那天卻天公作美,上空瓦藍透亮,鐵塔更顯挺拔雄健。船靠岸的碼頭,離鐵塔很近。我離船登岸,漫步走向鐵塔。鐵塔的細部漸漸清晰,只見它通體棕黃,結構精巧,剛硬而優(yōu)雅,十分耐看。此時將近黃昏,夕陽似乎怕鐵塔不夠耀眼,把自己最后的光輝從上到下一股兒全灑給了它,燦燦然,巍巍然,觀者無不駐足凝神,不忍離去。
當天晚上,我再一次乘車從塞納河畔經過,白天的景象自動復盤,夜色活潑靈動了許多。朱自清說“巴黎人誰身上大概都長著一兩根雅骨吧”。行船塞納河中,走在河岸之上,屬于巴黎的“雅骨”隨處可見,即便在蒙朧的夜里。
(旅法紀行之七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