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:何佳霖─常用筆名度姆洛妃。中國作協(xié)會會員、香港女作家協(xié)會會長,一九八四年開始創(chuàng)作第一篇小說。曾獲中國十佳詩人獎等,出版多本詩集。
雖然很多年沒來北京了,但長城、天安門、毛主席紀念堂、故宮、天壇,這些都是我淡忘不了的記憶。這次由中國作家協(xié)會邀請的四十三位港澳作家到了北京,我能成為其中一員,心情自是無比激動。這畢竟是中國的首都,作為一個詩人作家內(nèi)心總有一份情懷,那是對家國的眷戀和對民族發(fā)展的一些回望與思考。我們這次的主題體現(xiàn)在“回家”。這是多么親切的字眼,意味著和你同行的是家人,迎接你的也是家人。家人的身份與名義勝于任何。而作為一名作家,我們真正第一次感覺到“有家”的味道。這也許是在中國才有的特殊禮遇??梢娢覀兊倪@個大家庭不是虛空的更不是高高在上的架構(gòu)。她是充滿著感情和溫度的家園。讓我們擁抱和說話的時候,不像外人。
排除作家這個身份,或僅僅作為一個普通老百姓,當你感受到這個城市的人們安居樂業(yè),在車水馬龍中感受到他們對生活的熱望,在亭臺樓閣中看到他們的悠然自得地閒談,讓人感受到穩(wěn)定和幸福的氛圍。與炮火紛飛的一些國家相比,我為我們生活在和平的國度感到萬分的幸運。她讓一個寫詩的人,有著詩人的尊嚴,并能夠光明正大地熱愛詩歌和寫作;他讓一個公民,有著民族的自豪,并能以此自強自信。這份幸福感是我在北京深深感受到的。
之前對北京的印象天氣干燥,但這幾天比我想像中要溫潤舒適,四周的綠意雖未深濃,但海棠和玉蘭花卻已開滿枝頭。這已成為一個驚艷的奇景,在現(xiàn)代文學(xué)館兩旁的走道上,層層花色仿佛成了我們心里的寫照。那樣艷麗,那樣溫馨,每一樹都是怒放的生命,每一株都是堅毅的代表。對于那些用靈魂、用筆、用心來記錄生活的人們,他們所遇見的一草一木和每張臉孔的相逢,必是有著更深遠的意義。這時候我想起,作家老舍在《春風》一文里寫到:“春風拂面,吹散了寒冬的含意。萬物?復(fù)蘇,花開滿園。人們在春風中感受到生機與希望的到來。”尤其是在北京的春天讀這些句子的時候,我更堅信老一輩所說的“希望的到來”。我深深感到心中有暖流在推著我前行。
幾天的活動很豐富,大家都沉浸在文學(xué)交流中,這樣近距離又深入的探討對港澳作家來說是非常珍貴和難得的機會。每個人都敞開心扉表達自己的看法,希望在同道中能解答一些寫作上的困惑,或希望能擦出一些火花來。在故宮,我們除了參觀古代的珍品,還看了香港文創(chuàng)的藝術(shù)品專館,這對于兩地文化交流起著積極作用。天津離北京就是兩個小時的路程,我們來到小時候就仰慕的大作家馮驥才先生的藝術(shù)館,八十多歲的他還能親自為我們講解真讓人感動。人類發(fā)展要傳承什么?就是這樣樸實而高貴的精神。最讓我驚喜的是,我多年前曾想造訪的弘一法師故居,竟然在這時候?qū)崿F(xiàn)了。進入小小的庭院,看到大師不同年份的筆墨,瞬間凡心得以淨化,狂心傲氣也頓歇。人本渺小,如《紅樓夢》那句:質(zhì)本潔來還潔去,強于污淖陷渠溝。
一晃四天的訪問就要結(jié)束,一些舊友因為多了時間交流彼此加深了感情。一些新友因為一兩句暖心的話就結(jié)下緣分。我多留了一天會見幾個多年未見的朋友,相見自是寒暄過往,歲月從來不饒人,但總有一份舊情在心里。
離開北京的最后一個早上,我換了一身淡綠的新衣裳,獨自向酒店附近的長安街走去,因為不熟悉也就毫無目的,但心情輕松,只想找一個地方獨自呆一會兒。十來米處,幾棵粉紅色的玉蘭樹進入眼簾,樹有三、四米高,花就從上到下地一朵接一朵,我輕輕地聞它散出的清香,這是祖國的春天?。∨赃呥€有一棵碧綠的松柏,我在樹下逗留一會兒,才戀戀不舍地離開。馬路邊兩位站崗的哨兵正好在交接的敬禮。他們標準的姿勢吸引了我,讓我也忍不住揚手向他們敬了個禮。他們知道我是真誠地致敬,竟向我投來了微笑,姿態(tài)仍然筆直挺拔。這般英氣,真讓人驕傲。